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赴德国特里尔大学交换心得

2022级硕士研究生 任春晓

2024年3月至7月在德国特里尔大学汉学系交流学习

2024年春，我来到德国特里尔大学，开始了为期四个月的交换学习。当时看来格外漫长的时光其实稍纵即逝，以致如今想来恍如一梦，只有相册里的照片证实着那些欢畅洒落的回忆。

特里尔没有机场；在法兰克福落地后，还需要换乘两班火车。这不是我第一次入境德国，透过车窗，看到幢幢色彩各异的尖顶小别墅依山傍水，便仿佛又回到了童年。说来惭愧，虽然我自小有极便利的条件，却从未真正用心学习德语，连火车播报也只能听个大概。因此，特里尔大学为交换生设置的迎新课程甫一开始，我便将大半时间用于德语集训。在德语课上，我遇到了这段时间中予我陪伴最多的希腊同学Stelina和日本同学Miki，后来我们时常结伴徒步、爬山、旅行、在小酒馆中谈论不同国家的文化与习俗。

Miki为我图解日本盂兰盆节

4月，特里尔大学正式开学。我选修了汉学系Soffel教授的两门有关道家文化的课程和语言中心开设的两门德语课程，有时也去旁听为非专业人士开设的经济学通识课。Soffel教授学识广博，平易近人，予我帮助良多。在汉学系的课程中，我不仅了解到域外汉学学者对于道教文化的理解和研究重心，更有机会通过另一种语言带来的陌生化效果，重审那些我原本习以为常的古籍文本。此外，我也有幸在Soffel教授的邀请下自主设计主题讲座，向德国学生介绍我喜爱的古代诗词及中国传统文化。此外，特里尔大学常常举办各种汉学学术会议，我聆听了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学者们的精彩发言，也结识了许多欧洲青年学者。他们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拥有不同成长经历，又出于对中华文化的共同热爱而走到一起。

德语课老师同样满怀热情，格外耐心地敦促我们开口练习，从不吝啬肯定与赞美。在一次诗歌写作练习中，我念过自己的短诗，老师立刻鼓励道：“太美了，你简直是卡夫卡。”夸张的表扬立竿见影地提高了我的学习动力，使我逐渐有勇气在日常生活中优先使用德语进行沟通，口语和听力能力也在此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在我从法国旅行的回途中坐错火车时，正是那不算流利的德语帮助我向生活在法德边境的人们求助，并最终成功搭上正确的列车。最后那节德语课上，Hannah老师对我们说：“无论日后你的专业与工作是否还会用到德语，请一定不要停止学习它。因为语言不只是一个工具，更是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汉学系学生使用的书籍

主题讲座后留影

在课业之余，体验当地风土人情也是交换学习的一个重要部分。特里尔坐落于德国西南部的摩泽河谷，是一座风景清幽、历史悠久的小城。摩泽河谷蜿蜒曲折，两侧是依山而建的葡萄园，它们为特里尔人钟爱的雷司令酒庄提供原料。而特里尔的城市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6年屋大维时期，由于在二战期间幸免于难，它是德国现存古罗马时代遗迹最多的城市。从标志性的Porta Nigra出发，沿着中心大街漫步，自古罗马至中世纪不同时代风格的建筑分列两旁，每一座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从市咨询处预约一位导游，便能听到这些生动有趣的过往。对于中国人意义尤深的是，特里尔是马克思的故乡。在Porta Nigra不远处，是马克思故居和中国政府捐赠的马克思像，城市中也散落着许多马克思生平相关的“彩蛋”。

特里尔城市风光

特里尔街道上以马克思形象设计的红绿灯

自我来到德国的这一学期开始，特里尔大学注册费中包含了全德交通票，学生持有效身份证件和Portazon二维码便可以搭乘德国全境公共交通工具，暑期则扩展至包括巴黎在内的部分周边地区；距离特里尔最近的卢森堡更有全境公共交通及无线网络免费制度，是特里尔学生及学者最常见的一日游选择。此外，欧洲大多园林、景区和博物馆向26岁以下的欧盟学生提供优惠乃至免票政策，为数不少的德国学生会主动延长修学时间，以换取“行万里路”的机会。因此，在交换期间，我充分利用了夏季学期的几次小长假，奔赴不同的城市与国家开阔视野，途中也有机会结识形形色色的游人，了解到那些与我迥异的人生选择。其中，在法国的卢浮宫和奥赛博物馆、比利时的皇家美术馆、荷兰的国立博物馆和梵高博物馆，我有幸欣赏到那些出现于美术课本的名画真迹，从数百幅梵高、莫奈、塞尚等我最钟爱的印象派画家作品前一一走过，切身感受到艺术“光晕”带来震惊效果，使人久久战栗，难以平静。

比利时皇家美术馆《马拉之死》

荷兰梵高博物馆藏《向日葵》

在研究生二年级下学期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上，仿佛有无数条路从脚下展开，踌躇的同时，我也常感到迷茫，无法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或许正如苏轼诗句一样，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鸿飞难计东西，唯有在世间偶然留下一指半爪的痕迹，可以自成其意义。

图文 | 任春晓

排版 | 苏融达一

审核 | 张潇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