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5日下午,美国萨福克大学历史系教授、罗森伯格东亚研究所所长薛龙先生在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中文系特藏室作了题为“找回记忆:从前在满洲的日本殖民者与下伊那郡计划”的学术讲座。本次讲座由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刘晓丽教授主持,日本首都大学大久保明男教授参会,中文系、俄语系、日语系、政治系的部分青年教师以及研究生和博士生参与讨论。
薛龙Ronald Suleski教授,密歇根大学历史系博士,在日本工作19年,现为美国萨福克大学罗森伯格东亚研究所所长,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从事东亚研究近五十年,其研究领域包括:东亚思想、伪满洲国研究、中国民国手抄本研究。
薛龙教授指出从前在满洲的日本殖民者中既包括准军事人员,也包括由许多青少年男子组成的满蒙开拓青年义勇军。在这两者中,薛龙教授关注的重点在于这些青少年义勇军,力图了解这些前殖民者的亲身经历和他们对自身殖民故事的隐瞒与修正。这些前青年义勇军成员在聚会时曾表示满洲很好,满洲人对他们很友善,这是一次充满正能量的经历。但是事实证明这个口径一致的故事并不是真的,殖民者的真实回忆是不堪回首的。为了揭开历史的本来面目,下伊那郡计划诞生了。
日本向满洲派驻的农业殖民者中,长野县在所有县级行政区划中是最多的。学者们开始从当年那些派去满洲的人那里收集故事,尤其是山城下伊那郡。有史以来第一次,前殖民者们针对政府强迫他们前往满洲进行殖民统治的行为发出批评的声音。他们也开始审视自己在推进政府政策上所扮演的角色。受访者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接受采访,整理出文稿后也由受访者决定能否通过,如此保证了事实的准确性。这些访谈的内容与官方声称的,日本是在满洲国指导和帮助当地人,是完全不同的。随后,薛龙教授列举了久保田谏的真实回忆故事。他的故事重点在日本投降后,曾经的日本侵略者的惨痛经历。久保田在整个河野村的自杀行为中侥幸逃过一劫,开始了为期三年的艰苦的逃难生活,最终回到家乡长野县。
薛龙教授也搜集到了这些殖民者隐瞒而后修正他们的故事的原因。兰信三教授指出,人们长期以来抑制这段可怕的回忆,揭露这段往事会激起他们努力想要压制的感情,也与日本的价值观宣扬的共同献身和承担责任相违背。所以他们曾经选择统一口径,隐瞒自己的故事。鬼塚博士认为殖民者修正他们的故事原因则在于当年动员他们前往满洲的村领导已经过世,社会也已经否认这些战时的价值观,这些殖民者感到他们当年是被政府所误导;齐藤俊江女士认为这些前殖民者是希望在他们死前把这些故事告诉别人,以免这些故事随着他们的死去而被永远尘封,希望后人知道他们所受的苦难,也向那些牺牲的同伴表示敬意;久保田自己则称他是在被请到学校发表讲话时,被孩子们真心的问题和想要了解真相的诚挚心愿所打动,愿意敞开心灵,也使自己的心灵得到解脱。从下伊那郡计划和薛龙教授收集的资料可以看出青年义勇军殖民的真相,和他们隐瞒与修正自身故事的原因,这为我们展示了被历史遗落的真实。
薛龙教授的学术报告角度新颖,史料详实,内涵深刻,超越了简单的军国主义视角,感受到日本侵华不仅给中国人民,也给日本人民带来深沉的创痛,增加了了解日本与满洲国关系的维度。对薛龙教授的讲座,刘晓丽教授也做出了精彩的回应,她指出一些日本文人在优渥的城市生活下形成了将满洲梦幻化的倾向,和在艰苦的农村劳作的开拓团成员的不愉快的经历形成对比,可见历史是多变的,身份不同,角度不同,看到的历史也会有所不同。大久保明男教授也从下伊那郡满蒙开拓纪念馆开办成功的例子指出日本人对满洲的回忆与描述是多方面的。
在讲座的最后,一些同学针对大久保的讲座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如“中国出版的开拓团的资料与日本的开拓团研究情况的比照”,“在久保田的记忆中,他在满洲的经历是为天皇先生还是受难”,“那些前殖民者在重述往事时的内心想法如何”等,薛龙教授也对这些问题一一回应,大家也针对问题各抒己见,讨论热烈。
孙瑛琦撰稿